符居敬皱眉瞪她片刻,见她坚持要个答案,遂忍着不悦,出口道:“岳父大人忠君爱国,赤胆忠心,朝野上下哪个不知?若哪个硬要拿三嫂说事,硬要将长平侯府与反贼扯上牵连,那就是小人谗言,我等又岂会坐视不理!定会义不容辞的劝谏圣上,不让忠臣蒙冤。”

    能从他口中明确听到反贼二字,林苑就知,镇南王谋反已成定局。

    她的呼吸难免发紧,没忍住就直接出口问他:“现在朝中局势如何?派谁为平叛大将?骁勇善战否?而圣上对抗镇南王,又有几分把握?”

    “你这是什么话!”符居敬听不得她质疑圣上半句,当即拍桌道:“那反贼乃不义之师,倒行逆施,大逆不道!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本朝君臣同心,定能将那些逆贼一网打尽。”

    “你一内宅妇人,以后莫要打听这些,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说着就起身去了屏风后的盆架前,兀自擦脸洗漱。

    林苑坐在桌前闭眼深呼吸缓了缓。

    她能理解她夫君的想法,自小接受三纲五常思想的灌输洗礼,自是要将忠君放在首位。哪怕这所谓的‘君’不仁,也不义,在他们臣子看来,尤其是他们这些御史看来,这不是君的错,而是他们这些当臣的劝谏不力。没有不仁的君主,只有不得力的臣子。

    君为臣纲已经印刻在骨子里,轻易冒犯不得。

    她虽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从前日子风平浪静的大抵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妥,可如今在这即将动荡的时候,她猛地清楚认知到,他们这种盲目忠君的想法,可能是会要命的。

    本来林苑还要开口与他商量若将来有万一,如何考虑后路之事。如今见他态度激进,就觉得现在说这些并非是个好时机,指不定会当场谈崩,逼他摔门而出。

    如今战局刚刚开始,君臣上下齐心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也实在不该提早说这些丧气话。

    林苑暗道,再等看看吧,待战局明朗些再提。

    隔日,林苑又回了趟娘家,将她夫君的意思传达给陶氏。

    “三嫂是内宅妇人,又是外嫁女,杨家有何事,应是牵连不到她。况且夫君也说,父亲素日不掺和党派之争,是梗骨之臣,即便有那小人进谗言,圣上也不会偏信偏听的。”

    陶氏听后抚胸舒口气:“这般就好。杨氏虽不太得我心,可好歹也嫁进府里多年,毕恭毕敬的给我请了这么多年的安。若真舍弃了她去,我又于心何忍。”

    二月初十这日,镇南王世子晋滁在两江起兵的消息传到了京城,至此,镇南王造反的消息便就瞒不住了。

    京城一夜风云剧变。

    圣上当即任命了讨虏大将,严兵整甲,克日启程平叛。又命户部侍郎调拨粮草,监运六路钱粮。

    并发讨虏文书,广诏天下。

    京兆尹当日领了谕诏,率禁卫军冲入杨国公府,抄家问罪,将阖府三百余口一概收押死牢之内。

    百姓人人自危,可危的不是那战火绵延下他们该如何保全自身,而是危圣上的清算手段,唯恐自家与那反贼亲属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