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此行就是要前往临洲城投奔城主沈恒,沈恒是季梓妤的叔父,她那已过世的父亲唯一的弟弟。她只在宫中见过他两三次,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身处险境的她,此刻也没有比血亲更放心仰仗的人。事实上她的亲生父亲,她也未曾见过几次,印象中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似乎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画师?她并不是很清楚。

    唐菓反应了一瞬,看向季梓妤道:“有什么不对吗?”唐菓想,季学姐是不是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她们正要往临洲城去,就在途中帮助了一位从临洲城来的少女。想到这里她又觉着眼前的人可能不是她的女神,似乎不应该这样称呼公主殿下,但是没办法,她无法想象出“学姐”二字,那么至少在心里,她还要继续这么称呼。

    季梓妤摇摇头,轻声回道:“没事,或许是我多心了吧。”想了想又说:“方才你在外面同谁讲话?”和那少女独处的时候,季梓妤全心戒备着,压根儿听不清外面的声音。

    “是何许。”唐菓回答,“回来了四个,正在后巷等着我们过去汇合。”唐菓虽然语气平静地向季梓妤叙述着,但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尽管知道没能回来的人只是书中连名字都不能拥有的龙套,对于作者来说他们只是为了铺垫剧情而存在的道具,唐菓不知道原身对他们是否有情感,她自己却是记得他们的脸的,也记得在每一场战斗中,他们一个一个倒下去的样子。

    季梓妤见唐菓突然怔住,以为她还有后话,却是等了一阵仍不见她开口,于是也没有耐心再等,直接迈步往门外走去:“走吧。”

    唐菓叹一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经由楼梯来到客栈的一楼,所见的情景与清晨她们投宿时简直天差地别,那时还是一间干净清爽的小店,如今桌椅板凳残缺纷乱地散在四周,食物残渣遍地,一看就知道这里曾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打斗。

    名为秦暮雨的少女在唤醒了两名随从之后,便把药丸分与他们,再去救其他人。看见唐菓和季梓妤出现在楼梯口,她又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你们要走了吗?”她问。

    唐菓点了点头,不打算多做停留。

    秦暮雨又道:“我的马车就停在后院,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拿去用。”

    季梓妤听了这话,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唐菓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季梓妤回身看了看那微笑着的少女,少女再次开口:“你们帮过我一回,我总要有所回报,所以马车尽管拿去用吧。还有……我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如果将来有困难,你们依然可以去临洲城找我。”

    她的语气那样诚恳,唐菓都不忍心拒绝了。因为马车确实是她们很需要的交通工具。她们的马已经跑不动了,何许那几人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虽然可以在小镇上再购买几匹马,但那样又要浪费很多时间。

    “还有马匹,我可以再买,你们急用的话可以骑走。”像是看透了唐菓的想法似的,秦暮雨十分贴心地再次开口,“哦,对了,还有这个,出门在外,这个是必不可少的。”她说着解下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唐菓。

    唐菓不禁笑了起来,所以这个秦暮雨的存在,就是给主角提供逃跑路费和物资的nc吗?

    钱她倒是不需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原身带了很多在身上,她笑着婉拒道:“钱就不必了,马车和马匹就多谢了,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一直未曾言语的季梓妤,在看到这一幕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毅然转身离开,待听到急匆匆而来的熟悉的脚步声时,她才冷笑一声开口:“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怎么可能两清?”

    唐菓:“……”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离开的方向,少女仍然笑着向她挥手道别。她没有去细想季梓妤话里话外对秦暮雨的看法,而是纠结起自己的人设来,安柔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处,少女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随从对于她的举动有些疑惑,秦家虽然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但秦家的少主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儿她可是不会干的,而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句“空手套白狼”,吃亏的事儿在她这儿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马匹可以再买,但能让那位三小姐欠下我人情的机会,恐怕不多。”说到这儿,她想起方才自己做出那一系列可笑举动的时候,面前那人露出的灿烂笑容,不禁又感慨一声:“你竟也会这样笑呢,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