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橙并不在意他们的推搡。

    她既然没有按照大伯的意思坐那班飞机,让他们扑了个空又不接电话,就料定了会激怒这批人。

    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个没了靠山的小孤女。小时候吓唬她再闹就不给她读书给她卖给老男人换彩礼,沉橙记得清清楚楚他们那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张说话时候的嘴脸。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今日的灵堂上,他们将她围在中间声声都是谴责和不满,她又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但在只言片语中间,沉橙却忽然听懂了一件事:爷爷走前,果然没有留下遗嘱!

    他突然中风,临死前拖了整整三天,他们说爷爷有等她来的意思,谁知道她一直都没回来。

    他们说这话是希望她有愧疚的心态,希望用这种心态压得她欲取予以,战战兢兢。

    但沉橙心里清楚,她听到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是想笑的:爷爷会等她?还临死都在盼着她回来?

    那可是说‘你这个扫把星以后永远都别回来的人’啊!

    沉橙平静的给自己辩驳了几句,稍稍退后两步避开了他们说话时候横飞的唾沫,冷静的退让到了孝子贤孙的那一侧,站在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高大青年身边。

    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大概是某一个堂兄?

    等哀乐奏起,所有人都开始哭的时候,沉橙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从始至终,除了微微低下的面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等这漫长的仪式结束,太阳眼看着就落山了。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上来,他手里夹着一堆的文件,抽出其中一份放到了沉橙面前。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沉橙的大伯已经先开了口:“橙橙,你把文件签了吧。”

    沉橙一语未发,打开了文件袋,赫然映入她眼帘的是《放弃继承协议书》七个字。

    她没有再看下去,而是笑眯眯的把文件重新塞回到了文件袋里,只直视着面前这位看着年约三十左右的西装男人的脸,微笑着问道;“这个合同,我是必须要签吗理由吗?”

    律师姓张,处理他们家的事情本以为是家庭内部已经协商好了,毕竟当时这家人在他们律所定下了他来经手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他们还没有搞定当事人。

    他不是什么讼棍恶霸,更不可能在灵堂上跟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姑娘过不去,当下张律心里已经想着不行就放弃了这单的律师费,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继承遗产与否是你的自由。”

    “那就好。”沉橙将文件还给了他。

    她仰头看向面前,几年不见似乎也没有那么高大了的大伯和另外几个叔叔:“我不签。”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都激动起来,甚至有人上前一步卷袖子就想要揍她。

    沉橙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