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暗自对自己说,争点气,他不过三言两语,你就这么容易心软吗?

    那大约是容意平生唯一这么耐心对待一个人了。

    他的手顺着那截脆弱的细腕往下滑,将不情不愿的陈素牢牢牵住,引到自己跟前来,然后屈起指节,心疼地替她揩去眼泪。

    一边道,“好了,别哭了,乖乖。我知道错了。”

    那点水泽,仿佛连他的心脏也泡软。

    “我那样吃醋,怎么能不清楚你比我难受?”容意揉着她的手背,轻轻置于唇边克制地一吻,继续纵容,“我怎么就这么坏?”

    他的难过与内疚都是真的。在让陈素痛这件事上。

    可有时候,两个人谈感情就是这样。柔情蜜意时怎么都行,却容不得一点瑕疵。那是雪白纸张里的乌斑,是钉在眼睛里的刺。

    陈素却躲过他落在脸颊的指尖,语气仍硬硬的。显然是不接受他的台阶。

    “谁乐意听你这些?”

    她的下巴扬得高高,眼睛到了晚上也依然乌黑透明,像被洗涤过的清澈,可现在还漫着一层可怜的红。

    容意想,自己是怎么总是在她竖起浑身坚硬的铠甲时,仍能准确无误地刺痛那唯一的软肋?

    正如同自己,又是怎么总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他大庭广众之下被撅到姥姥家去也丝毫不介意,反而语调轻缓温和,笑着问。

    “那你乐意什么?我都讲给你听。”

    “我什么都不想听。”

    陈素将手抽出来,垂首时粉腮气鼓鼓的像只河豚,当真能狠下心肠离开。

    容意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手下不依不饶,怎么能放开?

    “真丢下我就走啊?我今晚喝多了酒,开不了车。”

    陈素被霸道地扯住了肘臂,她回头,清泠泠地斜眸乜容意一眼。

    小姑娘当时的眼神还挺有傲骨,是决心冷酷到底:“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去找愿意的人接呗。”

    容意说那你等等。他拿出手机作势打了个电话,毫无意外没打通。

    下一瞬,朝她扬了扬亮着的屏幕,扩音里机械礼貌的女声正有条不紊地提醒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