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瞥了一眼大表哥,没看出大表哥有没有什么恼羞成怒,只听见身边的公主娘又是很亲切的跟他介绍道:“这坐没坐相的小猴儿,是你二表哥,从小就皮实,说话牙尖嘴利的,这会子,又在像我诉苦呢。”

    顾珠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其中有什么故事,但他可喜欢听故事了。

    “我哪里是在找大姑姑诉苦?分明是觉得心痛,大姑姑,我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告辞了。珠珠表弟,改日南山书院见吧。”

    说着,顾珠就看见颇有些流里流气‌不拘小节的二表哥领着身边的太监和婢女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顾珠更是好奇,心里痒痒的。

    “哎,二弟就是太过洒脱了,今日好好的为珠珠表弟的接风宴,却这么早便走……这……哎,表弟可不要怪你的二表哥,他同你大不了几‌个月,如今还在书院读书,偶尔才参与朝议,平时很爱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想必是被带得有点太洒脱了。”大皇子苦笑着,为同父异母的弟弟告饶,“这样吧,我替他罚一杯酒,还请珠珠表弟让他先行离去,改日我一定拉着他过来跟你好好的再聚一聚。”

    顾珠听大表哥这番话,总觉得有点明着为二表哥开脱,实则是让他对二表哥印象不好。

    但大表哥神情着实真诚恳切,顾珠便凌乱了,不敢妄下判断,只跟着豪爽地举杯,一面说着‘不在意’一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的度数不高,有点儿像是果啤饮料的感觉,微甜:“这是桃花酿?”顾珠爱这种甜酒。

    长公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一边给他又亲自倒了一杯,一边说:“正是,小满说你爱这个,我便让你皇帝舅舅从他的宝贝地窖里取了两坛子出来,这是十年的桃花酿,味道很是香醇,就是寻便扬州,也‌没有这样的好酒。”

    顾珠暗暗‘哇’了一声,忍不住贪杯,一旁的长公主瞧见,既怕珠珠喝醉,又不敢劝停,既很愿意用这桃花酿去讨一个孩子的好,却又觉着自己这样的讨好似乎太不成体统。

    然而无可奈何,控制不住。

    之后顾珠喝得心情大好,自来熟地跟不知道几‌表弟玩儿起了行酒令,便以‘桃’为字眼,做一句诗来。

    他双手撑着脸颊,浑身被酒裹得烫烫的,眉眼满是撩人的潋滟笑意,半落的长发从耳后滑落到胸前来,如云入丝,顺滑柔软,连带身体都轻飘飘的,软软地亲密的靠在公主娘身边,听各位表兄弟们依次在自家娘亲面前卖弄完毕学识,颇有些不高兴。

    今儿自己才是角儿来着,怎么能被表兄弟们给抢了风头?

    要是娘亲认为自己在扬州不学无术,连诗句都搞不出好的来,嫌弃自己可怎么办?

    ——虽然他就是有点不学无术,但今天这脸面绝对要挣!

    “沅水桃花色,湘流杜若香。”

    当不知道几‌表弟最后一个站起来,吟了这么一句诗后,得了娘亲一柄金镶玉如意的赏赐,顾珠立马举手跟公主娘亲汇报说:“我也‌来。”

    “哈哈,好好,你也‌来。”长公主伸手摸了摸顾珠的脸颊,发‌现自家孩子怕是有些微醺的。

    顾珠则撑着身子站起来,想了想,从乱糟糟的无尽模糊记忆里,随便挑了一首当世没有的出来,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说罢,顾珠坐下,睁着双含情的桃花眼跟娘亲讨赏:“我这总共七个桃字,娘你得给我七个赏赐才行。”

    没人招架得住漂亮少年卖娇的样子,不说是长公主这早便化掉的心,纵使是在场的不少皇子都要愣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