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又有点黑，一张瘸腿的饭桌上摆了一盏煤油灯。老奶奶招呼他们坐，边圆不客气地坐下了，和老奶奶拉起家常来。这种信手拈来的自来熟不是所有人都学的来的。戚封就不愿意做这些。他在巴掌大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四处观察。这家人家很穷，家徒四壁，找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来。
正屋和后厨之间拦了一块黑布门帘，刚才那股肉香就是从门帘后面传出来的。
戚封正要过去撩开那门帘，就让老奶奶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口。老奶奶咧开嘴巴，露出一口黑牙，慢吞吞地对他说：“你过去坐，过去坐，马上开饭了！”
“我帮你端碗吧。”戚封笑着说，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进厨房看个究竟。
老奶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去坐吧！”说着钻进了厨房。戚封想跟着进去，可老奶奶的孙子却在这时拉住他的手往饭桌那边引。小孩子的手，冰冷冰冷的，他不由地皱起眉头，无奈地跟着男娃娃回到饭桌边。
正好边圆端起老奶奶给她倒的茶水送到嘴边，戚封知道男娃娃跟在自己身后，就故意自己绊倒自己，整个高大的身子扑向边圆，乒乓一下，边圆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边圆气急地推开他：“喂，你怎么回事？”
戚封假装摸摸自己的脚腕：“哎，刚才扭了一下。你要不要给我揉一下？”
“回家叫你老婆揉。”
戚封对着她眨了眨深邃的眼睛：“我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对象。”
边圆看了会他这副发*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喷了：“戚风蛋糕，你不要紧吧？对着我发什么春？真是够够了！”
“怎么了？怎么了？”老奶奶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盘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肉。
戚封立刻弯腰揉自己的脚腕，告诉老奶奶刚才他不小心绊了一脚扭伤了脚腕。
老奶奶慢慢地把红烧肉放在桌子上，说：“哎，屋里太暗了，也怪不得你会绊倒了！你的脚还好吗？要不要紧？”
“只是扭了一下，不要紧的。”戚封淡定地笑着回答，深邃的双眼警惕地扫过桌子上的那盘红烧肉。
那盘红烧肉在煤油灯下放出特别好看的光泽，肉块肥精相间，浓稠的汤汁淋在上面，热气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好了好了，吃饭了！”老奶奶招呼他们吃饭，还把碗筷分给他们。
边圆拿过碗筷就愣住了。碗筷全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碗有很多缺口，筷子则一根长一根短。她不由地多了个心眼，这一年多来她经历过不少事情，也懂得江湖险恶。正常的人家，怎么可能吃完饭不洗碗任由碗筷蒙灰？
她都看出异常了，更别说久经沙场的戚封了。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戚封笑着问老奶奶：“老人家，家里就你和你孙子两个人吗？你儿子儿媳呢？”
听到这个问题老奶奶立刻愁眉苦脸了：“哎！我儿子几年前被那些人抓了壮丁，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的儿媳妇，不愿意和我们过苦日子，跟着一个地主跑了！”说到后面竟忍不住流下泪来，老奶奶抬起脏兮兮、皱巴巴的手擦了擦眼睛。
“奶奶不要哭。”男娃娃拿手给自己的奶奶擦眼泪。他的一只手已经从嘴里拿出来了，上面湿漉漉的，沾了一层黏糊糊的唾沫。唾沫涂在老奶奶皱巴巴的脸上，使老奶奶的脸显得特别的亮。
“奶奶不哭，奶奶不哭。”老奶奶颤抖着右手拿起一双筷子，夹了块大肉块放到孙子的碗里，“小宝吃肉，快快长大，长大了爹就回来了，娘也回来了！”
男娃娃用手抓起那块肉，放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