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烧得差不多,王友妹和江有田仿佛是掐着时间进来,一个开始拌猪食喂猪,一个开始炒菜。

    江有田一向是闷不吭声,默默干活。

    嘴巴闲不住的王友妹也是一如既往,一点也憋不住,进灶间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江宝珠以为她妈能憋一晚上不和她说话,只是锅才洗干净,她就忍不住了。

    “你说说你扯出多大事情,今天去徐二弟家,你爸和你几个叔叔伯伯,还有你舅舅,都受了一肚子气,东西也没拿回来,白搭了一天时间,你要和人好好过日子,这些事情都省下了。”

    说话间,又把一切归咎到江宝珠的头上。

    江宝珠也想忍下这些话不与她妈争执,但是想到这是她妈,别人都能说她不对,但她妈怎么也要站在她一边才是,她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这事情是我扯出来的吗?你怎么不怪徐二弟,就知道怪我?他要是好端端一个男人,我能这样吗?他卖相不好,不会说话,这些你们让我忍,说男人都这样,我听了,但是现在他身体有病,你也要我忍?我怎么和他好好过日子,还是你们就是想我去了徐家,把徐小妹换过来,好让我三哥有个媳妇过日子,我是不是死在徐家都没有关系?”

    王友妹正有火没处发,这一点更着了。

    “死死死,谁让你去死了?让你嫁人是让你去死吗?张嘴就说徐二弟有病,你是赤脚医生还懂这个?我看你就是看不上人家,就编着谎话想要逃婚。”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锅里炒着青菜,她把锅铲使得哐哐响,铁锅都要被戳出个洞来,满屋子的油烟味关着窗户跑不出去,把人呛得不行,王友妹早就习惯了,丝毫也没受影响。

    “对,我是看不上他,我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江宝珠拿了一个扎好的稻柴也不解开打草节,直接塞进了灶里,也不和她妈再吵,起身就出去了。

    “哎哎!你不烧火去哪里,这菜还没好,你个死姑娘要疯了,这稻柴这么烧不浪费?”

    烟熏火燎的灶间里还传来王友妹的骂骂咧咧,江宝珠全当没听见。

    一气走到家门前的晒谷场上,被火烤得红通通的脸被冷风一吹,顿时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谁都指望不上,那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深吸了一口气,江宝珠告诉自己,她要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生活。

    留在娘家肯定是没有安生日子,就算她能挨得了她妈的话,和她哥的怨恨,可万一她三哥和徐小妹真的也没成,那她说不定还得接受第二次换亲。

    她绝对不能再把自己的婚姻舍出去,就算这次遇上一个身体健康的,但是又和徐二弟有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说,最后他三哥的婚事解决了,她没有被换亲,到时候新嫂嫂进门,再生了孩子,这家里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结果还是得着急忙慌嫁出去,找个人凑活过日子。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田地,冬天全种着麦苗,等到麦子熟了,再种两季水稻,中间夹着一茬西瓜,一年四季轮换,每天都埋在田里有干不完的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