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今个儿生辰,可要好好装扮装扮自己。”杜弄月给崔知微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拿出自己新买的口脂涂在了她的嘴上,“有女鬼内味了,终于可以出去吓人了。”

    崔知微一听这个话,完全没有顾及正在给她上簪子的蔡惊晓,立刻火冒三丈蹦了起来,张嘴就对杜弄月口吐芬芳:“你个小兔崽子——啊,啊疼,疼,疼啊!”

    她拍掉蔡惊晓的手,眼泪汪汪地捂住方才被簪子戳痛的小脑袋,看上去委屈得很。

    “小作精,”杜弄月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上好的毛笔,“这是湖州的笔,好得很,你可要给我好好收着,若是用坏了你这条命都赔不上。”

    崔知微高高兴兴的收了礼,转身就对着薛惊晓嘀咕道:“惊晓,弄月是不是觉得我字丑?”

    她这一番话说得嗓门大,转眼间就被杜弄月揪着耳朵一顿臭骂:“死王八!老娘千辛万苦托人从湖州买来的御笔,你竟然七想八想,我还不如喂狗!”

    “好姐姐,”崔知微拉了拉杜弄月的裙角,撅起嘴道,“大美女,我再也不敢了。”

    “懒得跟你瞎闹腾了。”薛惊晓给崔知微插上最后一根簪子,笑着道,“好了,赶快去金明池凑热闹,乐胥他们还等着呢。”

    金明池为皇家园林,位于顺天门外,与琼林苑的宝津楼相对,门内彩楼对峙。在其门内自南岸至池中心,有一仙桥,长数百步,桥面宽阔。桥有三拱“朱漆栏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飞虹状。四月中旬,桃花开时,满园芳花如一片朝霞,倒是十分的绚丽多姿——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科举放榜。

    “阿微!”晏乐胥看到款款而来的崔知微,立马上前握住她的手,兴奋地道,“打扮的这么漂亮,可是来相亲的?”

    崔知微一听到相亲两个字就垮起个小猫批脸:“姐姐可别乱说。”

    “看,绿衣郎来了。”晏乐胥还迷惑崔知微今天怎么不闹些幺蛾子,看了她的反应后更加疑惑,只好转移话题,“红袖争看绿衣郎,又有一群女孩子榜下捉婿呢。”

    她顺着晏乐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群娇俏少女将前方围的水泄不通。

    好家伙,她又靠在柠檬树下了:人家的对象,是榜上的进士;而她崔知微的未婚夫——是一个在宣佑门外卖春宫图的。

    “看看人家的夫婿,再看看我,”她捧着个脸就凑到了晏乐胥的面前,挤出了一两滴眼泪,将脸揉成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道,“乐胥姐姐,我都十八了,再嫁不出去就要卖春宫图了,你肯定不忍心看我去卖春宫图的对不对!”

    晏乐胥看了看她,小声回道:“你可别这样说,你小心崔知州还没走远,等他们听到你这么说绝对把你的皮扒了不成。”

    崔知微手里捧着一袋爆米花踮起脚来眯着眼睛看上方的绿衣郎,人流拥挤,开封府的少女纷纷往前冲,正是此时,一道炽热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她吃爆米花的手一顿,视线慢慢地从左往右移。

    一个绿衣郎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男子约摸才弱冠,风骨秀异,道貌温然,如玉之清;神气凛然,如水之澄。

    崔知微的最后一颗爆米花被他给帅的惊掉了。

    放榜时期红袖推搡争看帅哥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正因为开封府的人密聚此地,她也被挤的跟晏乐胥他们分散开来。

    “小微!”杜弄月眼疾手快地将崔知微从人潮中扯了出来,避免了她即将被挤成肉饼的命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