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桥心念一动,半抬头道:“姑母,你这意思是当年那位女医,也遇到了如此的不方便?”

    此间无人,丫头们也大多在外屋忙碌着,桂娘的嘴巴痒,有心卖弄些陈年秘史,神秘兮兮地往外看了看,才小声地对她说:“我这做姑母的是看你最近不务正业,一心想着学医,便想提醒你,切不可在这道路之上走的太远。你可是要做世子王妃的人,可不能没事儿给人看病,看出流言蜚语来。就好像当年那位女医给贵人瞧病,可看着看着……便看出些情愫出来。据说贵人还要娶她做正妻,可是……家里不让,闹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

    香桥听得一愣。他还真不知外祖母在京城里还有这等子情债。外祖母和外祖父向来恩爱甚笃,现在听到桂娘空口白牙污蔑外祖母的名声,顿时有些生气:“你胡说!她不是嫁给了姓章的太医,怎么会跟什么贵人……”

    说到一半,她惊觉自己的失态,便立刻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姑母只当小姑娘听得兴起,觉得太震惊了,立刻眉飞色舞道:“这些自然是嫁人前的事情了。我那时还未出生,也是后来听年岁大的说的。那阵仗啊,闹得可真是宫里宫外都不安宁。我跟你说那女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难道是有什么倾城倾国的的容貌?可关键那贵人就跟吃了迷魂药一般,非要册立她……”

    说到一半,她觉得自己要说漏了,连忙急急住口。

    香桥已经收手不再揉捏姑母的脚踝,暗暗握紧了拳头道:“那……后来呢?”

    姑母意犹未尽地说:“哪有什么后来?这等子不顾一切的情爱,在戏本里看看就好。若真是演绎出来了,不吓死个人?那个女官也是有自知之明,义正词严的回绝了贵人。只说自己已经许配了人家,跟太医院的一位姓章的太医私定了终身。两个人回老家去了,而贵人这边也是杂事缠身,当时边关正打仗,也不好因为这些儿女私情而耽误了江山社稷……”

    香桥听到这里,眨巴了下眼睛问:“你说得那贵人……是官家?”

    这下子姑母像坐了刺猬一般,顾不得穿上鞋袜便弹跳起来,紧张地捂着侄女的小嘴道:“哎呦,你可真敢说!我何曾提过官家?不过是些野史罢了!你以后若是乱说,仔细你老子掌你的嘴!”

    香桥并不介意大嘴巴姑母推卸责任的贼喊捉贼。

    从桂娘的嘴里知道了一段外祖母的陈年往事之后,香桥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外祖母从不愿意入京探望父亲母亲,就算来了,也要在相隔百十里外的乡野小镇与父母团聚。

    直到现在她也隐约才明白,慈宁王为何执着于与盛家的亲事了。

    大约就是因为皇帝老儿依旧思念外祖母,所以才挑中了跟外祖母相似的盛香桥,将他许配给了金世子。

    想到这盛香桥有些啼笑皆非,同时心里的鄙薄更胜。

    若是姑母说的野史是真,那个皇帝老儿一心痴恋外祖母又有何用?他不依旧下旨擒拿了自己的父亲,又将章家一门法办了吗?

    可见贵人的痴情只能感动自己,对于别人,不过是徒增麻烦罢了!

    不过姑母因为说漏了嘴的缘故,重新捡拾起沉默是金的美德,将嘴封的像蚌壳一般,不再闲话。

    香桥见从姑母的嘴里也套问不出什么了,便给姑母敷了膏药之后,洗手出了院门。

    这些时日来,她时常参加一些手帕闺蜜的聚会,与那些后来的夫人们也时常打交道,就如今日跟姑母闲聊一般,她也从别人的嘴里套问出了不少关于柳探花一案的陈年旧事。

    大概就是父亲当年负责军资筹备,与慈宁王挥下的董长弓将军闹得甚是不合。

    不过后来父亲被问罪,却是由当今的国舅爷田贤钟一手经办的。据说当年因为这案子办得漂亮,慈宁王还一力举荐当时籍籍无名的田贤钟入主吏部。

    至此以后,田家飞黄腾达。皇帝也愈加看重原本在后宫不显山不露水的田氏,让她步步高升,成了六宫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