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宝昔外公是个很乐呵的老头。
她天天守在戴老床边，外公睡多醒少，但一醒就要听她订婚宴上的乐子。
听到千道万吃瘪时脸色怎么个屎样，戴老笑得尤其开心。这些天听十几遍都不腻，连精神都好多了。
戴老嗓音如漏底铁锅嗡嗡响地说：“我当初就不喜欢，千道万那小子，油嘴滑舌，专哄你妈没见世面的。还好你，悬崖勒马，没被骗走。”
她撇嘴：“我也不喜欢千道万，有他一半血都嫌脏。”
“小宝，你跟那东西，不同。你百分百，是我戴家的血脉！”
听到外公的话，戴宝昔重重地点头：“我这辈子就姓戴，谁也不嫁！”
戴老听她的话，眼神谴责她：“我戴家也不出老姑婆，何况我家小宝这么好看，得生多几个好看的孩子。”
戴宝昔感到压力：“外公，这八字还没一撇。”
戴老拍拍胸膛：“这一撇，外公帮你搞定了。”
“啊？”她不由得懵逼，“什么意思？”
戴老精神好了，神情动作都活泼不少，堆起满脸的褶子笑：“我帮你物色好，一个上门夫婿。”
这下真的搞懵她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三四个月前吧，我感觉身体不太好，又联系不上你，怕你在千家受欺负，想找个憨厚老实的，去帮衬你。”
他坐起喝了点水，润润喉慢慢说：“这个人是外村的，孤儿一个，比你大三岁。考察过乡里评价，也接触过一段时间，为人老实勤奋。有点傻，说什么是什么，正好听话。他也愿意到我们家，哪怕只是干粗活。最重要的啊，他人长得也俊，还壮实有力气，在外头就不怕你被别人欺负了。”
戴宝昔听外公讲了一堆，脑子有点乱，喂他喝水，而后才问：“外公，你不会是给我搞个什么封建的包办婚姻吧。”
“你就去看一眼，不喜欢就留他干活。反正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他小子也嘴严，不影响你清誉。他人就在我们后山的戴家宗祠，我雇他在那看门。”
她扶戴老歇下，勉强应道：“行吧，有空我去看一眼。你说这么多，该累着了，躺躺吧。”
戴老终日离不开床，精神好些，也只是起来坐坐。
时值梅雨天，下了好多天雨，天也阴沉沉的，屋里时常亮着灯，人工保持心情敞亮。
戴老醒着都会和她聊许多事，果园的事，地产的事，入赘的事，等等。像是知道大限已去，不得不趁清醒时多叮嘱几句。
在戴宝昔的悉心陪伴下，戴老比前世多活了一段时间，然而还是没有撑过一个月。
那天一早雨停，天空洗得澄澈，山间空气干净得不见一点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