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吸了口烟，缓缓的说到：“小时候爸爸在食品公司卖肉，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买什么都要凭票，布票，肉票，粮票，糖票……都是按人口限量供应的，所以爸爸的单位比较吃香，收入也还可以。妈妈也是在食品公司上班的，只是是零时工，但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的身上。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同龄人好很多。那时候妈妈也很好，很温柔，从不骂人。父母的感情很好，经常带着我去看电影，郊游，哪里好玩去哪里。而且爸爸每次都会把我扛在肩上，爸爸经常给我读故事，还给我们吹口琴，吹笛子，拉手风琴。夏天的时候，吃过晚饭了还会带我在楼下的大树下荡秋千。”
?铁皮呆呆的说到：“真幸福！”
?“嗯，是很幸福的。后来在奶奶的游说下妈妈又怀孕了，那年我七岁，当我已经准备好当姐姐的时候，妈妈突然住院了，只告诉我说弟弟没了。从那以后，妈妈就像变了一个人，班也不去上，成天的在家里不是哭就是笑，样子怪吓人的，依稀记得爸爸交代过，叫我什么事都顺着妈妈，别惹她生气。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是奶奶嫌我是个女孩，劝妈妈再生个男孩，但当时的医疗条件是检查不出男女的。在妈妈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被追计划生育的抓住了，说如果要生二胎的话，爸爸的工作就要开除。后来为了保住爸爸的工作，他们同意做手术，当看到引产生出来的弟弟被医生就这样扔在装废品的桶里的时候，妈妈当场昏死过去。”
?“你妈也挺不容易的，你们家重男轻女的情况也太严重了嘛。”
?“不是我们家，是当时的社会就是这样，没个男孩子，你处处都要被人欺负。从那以后妈妈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妈妈了，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还不讲理。记得有一次听到爸爸跟妈妈吵架，说妈妈没本事，连个男孩都生不出来。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妈妈又怀孕了，我多么希望妈妈能生个弟弟啊，但是天不遂人愿，生了个妹妹，全家上下估计只有我一个人稀奇她，天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都是抱抱她，亲亲她！我不知道的是，妹妹的到来导致奶奶伙同全家十几口人，嫌弃妈妈，疏远她，欺负她……记得有一次我听到我二爹，也就是爸爸的妹妹跟奶奶在说妈妈的坏话，我就跟她们吵了起来，二爹比我整整大了十二岁，我吵不过她，一气之下提了把菜刀就要去砍她，她当时也是被吓到了，就往外面跑，我提着菜刀追了出去，追不上，最后气急败坏地把菜刀甩了出去，菜刀把子正好打在她脚后跟上，她定在了原地，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下说了句这辈子我都忘不了的话。”
?“她说了什么？”铁皮急切的问到。
?“她说了句：我认输。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要想不受欺负，你就必须比要别人强大。”
?“是啊，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想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我妈。从那以后她们依然欺负我妈，只是没以前那么明目张胆了。再后来妈妈为了争口气又生了一个孩子，就是三妹。生了三妹以后妈妈就做了结扎手术，爸爸有一次喝醉了回来流着泪说这是天意，都是天意。随着时代的发展，全国的经济开放，爸爸的公司倒闭了，家里的经济每况愈下，那时不只妈妈的脾气不好，连爸爸的也不好了，经常被妈妈无端的打骂，爸爸的不理不睬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那你恨他们吗？”
?“不恨，哪有做子女的恨父母的，最起码他们给了我生命，抚养我长大，这就是大恩了，只是有时候打得，骂得实在凶的时候，我就有想死的念头。”
?铁皮搂过女孩，用头抵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到：“你小时候咋那么可怜，难怪你的性格跟别人的不一样，原来从小就经历了那么多。”
?女孩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到“有一次奶奶的八十块钱找不到了，硬说是我拿的，结果被爸妈毒打了一下午，妈妈拿鸡毛掸子，爸爸用皮带，我钻进床底下了都被拖出来接着打，直到我已经不动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才停手，那一次是被打得最厉害的一次，最后也屈打成招了。第二天爸妈都上班去了，我这个小偷孩子他们看都没看一眼，我疼得连床都起不来，那时候是夏天，穿的是衬衣，身上的衣服都被结的痂粘住了，钻心的痛，后来隔壁的一个孃孃硬是叫我开了门，端来了热水，用毛巾给我敷了许久才把衣服脱下来，叫我忍着疼用酒精给我消毒，她一边擦一边流泪，嘴里不停的骂着爸妈，然后给我找来一条背心式的短裙换上。那一次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是我最想死的一次，那年十二岁。”
?“哎……那后来又如何了？”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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