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公孙筱玥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反正她是被一阵痛给疼醒的。
背后的伤应该已经上过药，因为她能感觉出来，现在的痛是伤药喂在伤口上的那种痛。
她皱眉吸气，一侧头就看见公孙策坐在她床边。
屋子里的灯都点着，挺亮堂，公孙策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本书，他身边，一个托盘里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白粥。
公孙筱玥开口叫了一声，有几分心虚还有几分是真虚，这少说也有十几个时辰没吃过东西，不虚才怪。
“醒了。”
见女儿醒了，公孙策放下手里的书从一旁端过清粥，道，“吃点东西吧，再不吃就凉了。”
“爹……”公孙筱玥有些鼻头泛酸，可是除了这一声“爹”之外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磨叽了好半天，公孙筱玥也还是只有那么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知道错了，”公孙策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送到公孙筱玥嘴边，一边开口道，“说说，哪错了？”
公孙筱玥语结，哪儿错了？她总不能说那都错了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只能配合的一口一口吃着公孙策送过来的粥。
“你若是真的错了，那岂不是说，我与你娘教子无方，”公孙策一边往公孙筱玥嘴里喂粥，一边缓缓的像是在聊天一般的说着，“你错了……可就连一个外人都能说，你没错，我们做爹娘的难道反成了是非不分之人……我与你娘生气，不过是气你欺瞒在先，思虑不够磊落在后……我与你娘一生坦荡，从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可你……”公孙策脸色没什么愠恼或是之前悲伤的神情，到是语气温和，似乎是真的不生气了，“我自己教的女儿，我能不知道你是好是坏，你呀……”他佯装出生气的模样瞪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公孙筱玥，加重了语气道，“就是不能安生，偏要折腾。”
“爹。”公孙筱玥心虚的抬眸去看自己爹，其实她到是没指望着她爹娘这么快就不生气，但听她爹这语气好像还真是不生气了，早知道自己挨顿打就能让他们消气，那……
那这打挨的值啊！
“算了，”公孙策轻叹口气又恢复了刚刚那种平淡的语气，他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口吻道，“祠堂也跪了，打也挨了……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这些天我跟你娘也商量了商量，我们想着等你好些，咱们就回老家吧。说到底这里怎么都是天子脚下，太多人，太多事……”说到这儿公孙策微微的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也没说出口，只是淡淡道，“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算了，就这样吧。”
“爹！”听公孙策说要回老家，公孙筱玥吓了一跳，她想撑着起身却一下子牵连着后背的伤痛的龇牙咧嘴，公孙策见她不老实轻斥了一声又将她扶着趴好，“你这孩子，要是让你娘看见又要掉眼泪了。”
“爹！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公孙筱玥急急道。
“真的？”公孙策轻笑着问了一句，但似乎听起来更像是在打趣。
“我……”公孙筱玥想说是，可一个字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她还真没这个自信保证。
“算了，”公孙策也不是真的等她做什么保证，他将被子给她重新盖好，然后这才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粥碗继续一勺一勺的喂，一边开口淡淡道，“原本，爹是想留在京城能为百姓多做些事，可是再想想，咱们就算回了老家不也还一样还是能为百姓做事嘛，在那里不是一样。爹和你娘商量过了，咱们也不求什么功名利禄，也不求什么富贵通达，不如就回老家去开间私塾。教教书，空了给人治治病，那时，你若还想折腾就折腾去吧，左右那里是乡下地方，没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多禁忌，总好过在这京城里日日担心。等安稳些，我们就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只要对你好，只要你喜欢，我和你娘也都依你，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处，其他别的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爹……”这回公孙筱玥是真被公孙策说的要哭出声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难过，反正她现在是眼眶也红红的，鼻头也酸酸的，难受。
一门之隔，院子里，白玉堂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忘了收回来也无力再往前伸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