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一进屋就被老夫人左手金右手银满手腕的镯子惊到了,如今被套了一个镯子在手上,心中还小小的慌了一下,等看清那只是一个细细的绞丝银镯的时候,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看了金如意一眼,起身落落大方的道了谢,然后回身拜托阿朱帮她将提前备好的画轴呈上去,笑着道:“多谢老夫人,染染也给您带了一件礼物。我曾听如意姐姐提起老夫人信佛,便与家中兄长一起准备了这幅他亲手绘的观音图,献给老夫人,祝愿二老平安康健,福寿绵延。”

    这画轴是苏染染悄悄拜托阿朱帮她收着的,金如意根本不知此事,面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

    金府是经商世家了,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个小辈的画,老夫人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看到自家外孙女意外的表情,再想到刚才小姑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由有了几分好奇,便笑道:“难为你小小年纪一片心意,李嬷嬷,快带人打开来,咱们瞧一瞧。”

    那嬷嬷听了主子吩咐,便捧着画走到老太太的对面,阿朱很有眼色的上前,两人一起将画轴一点点展开来。

    待那栩栩如生的观音画像一点点展现出全貌,满屋的人都吃了一惊,金老夫人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唤人将画拿到近前来,细细端详起来,越看越喜欢。

    这幅画是苏染染早上特意去找顾策讨要时,他左挑右选选定的,这观音图与多年后有书画双绝之称的顾大人的画作自然不能相比,以他现在的年纪,却是足够让人惊艳了。

    金如意眉开眼笑的凑过去,依在老夫人怀里,一脸得意的道:“外祖母,这画不错吧?我看着可是比您小佛堂那幅半点不差。您别看顾策才十三岁,人家可是徐光照徐夫子的心爱弟子,他的字画可是连徐夫子都赞不绝口的。”

    这位徐夫子人称“至斋先生”,虽然只是一个私墅先生,在这安县却很有声望。原因无他,因为他会教学生。

    自从这徐夫子来了青阳镇,五六年不曾有人中秀才的青阳镇,一连三届童生试都有人得中,且全出自至斋学堂。

    至斋先生徐光照自此声名大噪,连身在内宅的金老夫人都听过他的大名,这安县中就有不少富商子弟特意跑去至斋学堂求学的。只可惜这至斋先生挑选学生极其严格,过不了他的考问的,别管是谁送来的,都一概不收。这顾策能得他的青眼,又能画出这样的画作,倒的确是天资不俗。

    一瞬间,金老夫人想了许多,却只是乐呵呵的拍了拍金如意:“又不是你画的,你得意什么?”

    “我替染染得意的啊,她家兄长书读的好,她平时就是这副得意样子,可没少和我显摆,今儿在您这儿,她不好意思自己开口夸,我就帮个忙呗。”

    苏染染被她逗的脸都红了,这些话还真是她以前和金如意吹嘘的,那时她是怎么夸顾策都不觉得过份,如今被提起来,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看她一脸害羞,金如意倒是美得很。

    这一屋子人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小小姐和这个小姑娘是真的要好,往常可没见小小姐和谁在一起这么开心的。

    金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让人仔细收了那画,拉着苏染染的手,问起了她家中的情况。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是隔壁府里的七少爷带着一位小公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这七少爷自然就是刚与她们分别不久的金子洛了,随他一同前来的就是顾策。

    苏染染和金如意对视了一眼,低着头摆弄起了手中的绣帕。

    今日顾策比她出门的早,原本说好与同窗一起去走山道,寻找机会设法拦路的,结果她们的马车一出镇子,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顾策,他拜托了两人一件事,如今这是依约上门了。

    金子洛带着顾策给老夫人请了安,落座后忍不住偷瞄了苏染染好几眼。可惜苏染染一颗心全在顾策拜托的事上,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

    刚才老夫人已经从苏染染这里得知了顾策与她家中渊源,又知晓他在跟着至斋先生读书,这会儿见了真人,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孩子长的好看,气质也好,明明是一身最普通料子的白衣,却愣是被这少年穿出了几分仙气,看着不像市井中出来的,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只是如今年纪尚小,尚不能完全遮掩自己的情绪,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道他此时心中藏了事儿,脸上有犹豫焦灼之色。

    落座后,喝了一盏茶,又陪老夫人说了些话,顾策便起身道明来意,说是来接苏染染回去的,这就要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