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烈阳稍减,不似正午那般炎热。

    白巧巧估摸着约为申时左右,日头尚浅,她也不愿早早就回去易府,还得和易母姨娘们虚与委蛇,太假太心累,便央着王伯带她去那条能摸石头的小溪看看。

    没曾想,此溪竟是途径白溪村的那条蜿蜒清澈的小水流,也名作白溪,平时都是村妇捣衣、孩童戏水的常处。白溪村就在溪流的中段,而王伯家就在白溪的上游附近,离白巧巧本村不过数里远。

    王伯家比白奶奶的茅屋还要简陋,石床石凳小竹屋,外添两个缺了口的小瓷碗,俨然是全部家当。竹屋就建在溪水一畔,颇有回归大自然的出尘之感。

    怪不得,王伯的佛系气味如此浓厚,是有绝对因素的。

    “巧丫头莫嫌弃,小老儿习惯简单,只怕招待不周。”王伯递给白巧巧一碗清水,这还是他刚刚去溪侧现舀的。

    “不会,多谢伯伯。”白巧巧接过小碗,喝了一大口,她也是穷苦生活闯过来的,自能体会其中的艰辛。

    声嘶力竭了大半天,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白巧巧放下碗,有些着急地催促:“王伯快数数,咱俩今日赚了多少?”

    提到这,王伯也开始殷切期待起来。两人头抵着头,把铜钱全数倒在石床上,堆成一座小山,一枚接着一枚认真数起来,反复确认数了三遍——

    整整八千文铜钱!八两白银!

    白巧巧不太了解古代货币的价值,只知道赚得应该不少,可王伯懂啊。八千铜钱,他这一辈子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币,就差眼泛绿光了。

    王伯此刻对白巧巧不止是佩服,更是敬畏。她小小年纪,半天内赚的收入竟抵得上乐绥城普通官吏三个月的月俸,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巧丫头,若是将那两包石饰也卖出去,两年无劳亦无忧啊。”一向随性的王伯难得起了贪念,这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足以佑人为之疯狂。

    “王伯,做生意讲求细水长流,不能被当前利益迷惑。”白巧巧见王伯一脸财迷样,与当初自己日收过千时的模样如出一辙,不禁莞尔道:“坊市每日的顾客定会有重,而饰品并非必需品,若是我们全部卖光,岂不成了一锤子买卖?市场过于饱和,留不住客,是不利于我们长远发展的。”

    白巧巧说到最后,还俏皮地摇头晃脑起来:“故孔子有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伯被白巧巧这番古灵精怪逗笑,也是懊恼自己禁不住诱惑,“小老儿受教了。”

    “巧丫头,老儿不能占你便宜,今日收益你我二人平分可好?”

    白巧巧愣了愣,随即义正言辞道:“不好!”

    王伯一听也迟疑了:“那四六…”他个人成本顶多是挑拣、打磨石头花费的时间,其余全靠白巧巧的功夫,四六分他都还能大赚一笔,最不济便是白巧巧给他一些辛苦费,让他可以日足三餐。

    “王伯,您若改了分成,那就是看不起我了。”白巧巧直接阻止王伯继续说下去,面色稍显不虞,“当初说好七三分,现在您说改就改,这不是明摆着打我脸嘛。”

    白巧巧是财迷不假,可她也是一个有原则的财迷,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是她一贯的准则。

    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她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做出尔反尔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