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老人唰一下站起身，把手里的报纸猛地朝厉保国掷去，嘴里骂道：“脚刚踏进家门就开始教训起你亲爷爷来了是吧！？”
厉保国躲也不躲，任由报纸轻飘飘地砸在身上，撇撇嘴道：“您要是肯听唐老大夫的话，还用得着我来教训您？可您听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端着搪瓷杯走出房门，对门外的男人吩咐道：“换一杯温水过来。”
“哼。”老人没好气地怒哼一声，目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孙子，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说出的话却多了几分亲近，“还行，退伍了，反倒比以前还多了些正经样儿。”
厉保国从门外接过温水，重新放到老人面前，才嗤笑一声，“啥叫正经样儿？我一直就这样儿……”
“你个臭小子，还当老头子不知道是吧？”老人指着厉保国骂道：“当初我让你别去澜舟跟你哥胡闹，你个倔牛死都不肯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才几年啊？这回就差点把自个儿的命都搭进去了吧？”
“切……”厉保国满脸不在乎，“老爷子，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当过兵的还担心这个？更何况，我这不没出事儿吗？”
“老子担心个卵子！老子管你这龟孙子有事儿没事儿呢！？”老人不屑地骂道：“不过是你爹妈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后怕。”说完，老人拿起桌上的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帮我请老唐来一趟……对……请他来帮忙看看。”
厉保国顿时明白老人的用意，连忙打断道：“哎哟老爷子，人家唐老大夫多大年纪了，就别让人家舟车劳顿的了。我在澜舟检查过了，没事儿，真的！”
“有事没事儿查过才知道！给老子坐下！”老人却固执己见，强硬地说道。厉保国拗不过对方，只好不忿地坐到书桌前。
老人这下才满意地放下电话，“说说吧，咋突然就滚回来了？澜舟待不下去了？”
“你孙子我会在一个地方待不下去？您这是看不起谁呢？”厉保国答道：“不过带我兄弟来京城玩儿一趟罢了。”
“你兄弟？”老人这才注意到，还站在门边，脸上略显尴尬的陈默。老人的目光锋利如刀，惹得陈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出声打招呼道：“您、您好，厉……爷爷，我，我叫陈默……”
“陈默？”老人似是低头回忆了一下，“哦，想起来了，你就是被我家这个混小子扯进去也差点没了命的那个人？”
“啊……嗯，您说的……应该，就是我。”陈默尴尬地点了点头。
“哼！”老人再次怒哼，转头对厉保国骂道：“你看你小子办的都是什么事儿！差点把人家好好一孩子给害死咯！”
可能因为心虚，厉保国这一次倒没有嘴硬地反驳，只微微垂头，低声应了句：“嗯……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够谨慎。”
老人顿时有些意外，轻挑了挑眉，扭头看了陈默一眼，随即清咳一声，脸上瞬间恢复威严，说道：“嗯，知道就好。你给人家赔过礼道过歉了没？”
“道歉倒是道了，礼嘛……”厉保国抬起头，朝陈默挤了挤眉眼，“这带他来京城，不就是为了赔礼吗？”
老人气急，“你这就算是赔礼啦？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儿人情世故都弄不明白？”他又一次从椅子上站起来，望向一直没怎么言语的陈默，说道：“这位小兄弟……”
“厉爷爷，您喊我小陈就成。”陈默连忙卑称道。
“好，小陈。”老人点了点头，“我家这臭小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双手背在身侧，神色认真严肃地说道：“这一回，是我们厉家让小陈你遭了无妄之灾！老头子我代表厉家向你致歉！作为赔礼，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犯法，且我们厉家可以做到，你都尽管提出来。”
“不用不用！”陈默用力地摆动双手，“我不需要什么赔礼！真的！”他紧张地挠了挠后脑，尬笑道：“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而且，还把您亲孙子给收为了神将！
老人微微一笑，心里对陈默多了几分满意。这其实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老人所言非虚，只要陈默真的开口，厉家必然会作出补偿。可如果陈默趁机不知分寸地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厉家虽然依旧会照做，但同时也试探出了陈默这个人的本性，对他的评价难免会低许多。而如今，陈默十分“懂事”地拒绝了索要赔偿，相当于大度地把主动权交还给了对他有所亏欠的厉家，老人因此判断，陈默这个人至少不是个贪心不足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