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林文学>都市>平步下仙梯 > 道纪
    “那能怎么办,”周珏翻了个白眼,“带上去吗?说是谁生的?我吗?”

    祁戈思忖片刻:“如果说是下山捡的呢?”

    “岑钟又不傻,你以为这是个普通孩子吗?我告诉你,以她身上的灵气,刚出这座山门,岑钟那家伙就能隔着十万八千里感应到。”

    “有那么夸张么。”祁戈嘟囔道,随即像是从中捕捉到了什么,周珏的意思是,岑钟感应不到这座山?

    周珏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冉竹已经走了过来,脸色虽然还苍白,但是好了不少,他接过岑奚手里的孩子,姿势不可避免有些生疏,他对周珏说道:“放心,交给我吧。”

    “可是,”岑奚指了指地上那摊开始流动的液体,“他会罢休吗?”

    “他不敢再乱来,”周珏没打算多做解释,只简要地说道:“而且刚刚丢了那么多年的道行,他得休息许久才能缓过来,你们可以先给他找个盆啊碗啊装起来,丢在这太污染环境。”

    那摊油脂顺从地冒了几个泡泡,接着又瑟缩地沉寂了。

    这一晚的事,岑奚、祁戈和周珏保持了难得的默契,没有再提起。祁戈每天都会消失,傍晚再带着一身脏污的硝烟味回来,岑奚则在竹林里练剑,完成岑钟临走前给他布置的任务。

    至于周珏,他又成了那个满嘴跑马的教书先生,明明十分弱不禁风,随手一推就能推个大马趴,偏偏具有大无畏的精神,继续在岑奚面前肆无忌惮地编排平川派的历代掌门。

    过了十几天,岑钟回来了,平川上一派祥和安宁风调雨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验过岑奚的功课,点点头,接着转向祁戈,见她眉目间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躁,于是将左手的手掌摊出来,白光闪过,一根长鞭出现在他手里。

    “这是什么?”

    岑钟将鞭子递给她,说道:“你还没办法将火化形,我先将招式教与你,日后你可以自己修习。”

    岑钟并不知道祁戈这些天的进步,所以才借助外物教她招式,让祁戈奇怪的是,岑钟似乎十分急切,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在她遇到瓶颈的时候,也没有催促,但祁戈总是觉得他脑子里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这跟弦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心。

    修到岑钟这种境界,只要不是在练功时出了岔子或者自己找死,是不必担心性命与寿元的,所以他拥有漫长的时间来解决困扰他的问题,但岑钟却比谁都匆忙,这种匆忙让他显得不可亲近,似乎他并不在意你要与他说些什么,要交代他做些什么,他只想守着脑子里那根弦,安静地等待它的断裂。

    但他又是平川的掌门,不幸继承了被百姓们神化的“大悲圣人”的虚名,他需要在生灵涂炭的时候挺身而出,需要挑起半边是非曲直的担子,他不能随心所欲地崩开弓弦,他得留下些什么。

    “周趣的鞭法共有六招,每一招又有六式。”岑钟站在三清崖的巨石中央,手中是一道灵力凝成的长鞭,“今日教你三式。”

    并未有任何间隔和缓冲,他周身的气流突然换了方向,岑钟的起手式与祁戈在他记忆中见到的周趣的起手式完全相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式名‘夷’。”他身子旋过半圈,手中的长鞭似乎有了生命,向外横扫出去,灵巧的鞭头并无目标和定点,祁戈站在巨石边缘,鞭子距她还有不短的距离,当它扫过时,那气流似乎无孔不入,祁戈能感觉到它的本意就是冲自己而来,忍不住向后仰以避开鞭头的锋芒。

    但出乎意料的,那鞭并无停顿,似乎唯独忽略了她的存在。

    “视之不见,名曰夷。这一式虽是杀气毕露,但讲究平和周正,下面这一式,名‘希’。”岑钟手上的长鞭舒展又收回,在祁戈触不可及的地方悄然蓄力,似是安静潜伏的夜风,捉不住但暗藏杀机。

    “听之不闻,名曰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