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弗勒城堡后,玫瑰园前方的巨大空地中,女人们被集合在这里,像检验牛马一样,进入一个简易的大棚中,有的人进去之后默默无语,有的人进去之后似乎发出了惊呼,还有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引得后面的女人脸色惶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真是的,”就听两个侍女挽着袖子抱怨道:“让她们洗个澡,怎么就跟杀了她们似的!”

    她们倒是以清洁自居了,完全忘了也没多久之前,她们也是这样哭着喊着不愿意洗澡,最后在克莱尔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进入了浴室。

    但现在,清洁的人和不清洁的人,完全不一样,侍女们捏着鼻子,忍住人群中散发的恶臭味,一个脚下使劲踩着水车的阀门,一个提拉着杠杆——

    很快大棚里就听得一声‘哗啦啦’,似乎一桶水当头浇下了。

    没错,大棚就是一个简易的澡堂,还是那种一次可以进去多人的那种,女人们进去之后就会被要求脱光衣服,站在一排排的木桶下面,身强力壮的女仆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拿着马鬃刷子,如果你不脱,那就要挨鞭子,如果你脱了,马鬃刷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全身上下刷个遍,保证多年积存的污垢纷纷脱落。

    “……我绝对不会脱衣服的,”就见一个中年女人死死抓着胸口,眼含热泪道:“我是个守贞25年的女人!”

    “呵,”女仆们发出了嘲笑:“你既然发誓贞洁,那你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呢?”

    这个女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和其他女人一样,她贞洁的名声并没有任何用处,当她被控告为女巫,不论她如何辩解,法官都断定她和魔鬼媾和,如果不是守卫监狱的人是她的堂弟,知道她的清白,悄悄放了她出来,她早就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了。

    这里全都是相同遭遇的女人,或者不止被指控为女巫,还有被赶出家族的,被遗弃的,被剥夺了恒产,被侵犯的,在领主压榨下没有活路的,她们命途多舛,无家可归,沦为乞丐,或者逃窜入密林中,苟活度日。

    但有一天,她们听到了那个消息。

    博尼菲的女领主赦免了她领地内的所有女巫,并且自诩为‘受难女人的庇护者’,所有受到了迫害没有归处的女人,所有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女人,都可以在她那里得到庇护。

    她们怀抱着那一点点的希望,来到了博尼菲。

    博尼菲确实让她们进来了,甚至有一个正在被追捕的女人也被放了进来,而追捕她的人却被拦在了关卡处,但她们来到了这里却一片迷茫,她们来这里能做什么呢?博尼菲的女主人打算怎么发落她们呢?

    从大棚出来的女人,每个人都换上了白棉布的女仆裙,这是城堡的女仆的服饰,不少人心中就想,如果做女领主的仆人,似乎也很不错,最起码不用流浪,不用获罪了。

    可惜她们的‘净化’似乎还没有完成——

    就见一个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女人站在那里,威严地看着她们,让她们挨个服下大锅里的草药,这草药十分苦涩,而且不知道成分,但她们无从反抗,只能一个一个排队喝下。

    克莉斯就站在城堡的窗口前凝望着她们。

    她有些满意,毕竟这正是自己的杰作。

    “小姐,”艾玛不是很能理解:“博尼菲为什么要收容这么多女人?”

    “因为人口不够,”克莉斯简单解释道:“博尼菲人口和耕地比率不协调,耕地不能得到有效利用……这么解释吧,如果继续维持现状,再过几年,给我交粮的人会越来越少,我作为领主所应得的赋税会越来越低。”

    同样她给被指控为女巫的女人一条活路,她们来博尼菲,就不用遭受火刑——这个时代,女人的可怜,只有女人知道,也只有女人在努力伸手救援。

    “这些女人,”艾玛问道:“全都让她们耕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