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总是带着温驯无害的笑容，坚决不去拂他主子的逆鳞，矢口不提老爷两字。在公司里，他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中午饭，间或跑跑腿、复印个文件什么的。有时候楚凌歌要打电话，随口问个人名，楚辞就能报出电话号码，比电脑还管用。
陆煜是个随和洒脱的女孩，把楚辞当弟弟一样看待，来的时候给他带点零食或者小吃，还经常拉着他聊天。楚凌歌对此颇为不爽，背后警告楚辞：“她是你未来的少夫人，别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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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不敢反驳，只好唯唯应是。
楚家父子之间，除了公事，再无半点交流。管家乔适经常成为他们的传声筒，为父子俩传话。楚辞心里还是十分尊敬楚苍逸，并且也同情他与柳舒的遭遇，而楚苍逸也非常喜欢他，所以，他俩在一起，反倒比父子更像父子。
但他们之间的沟通绝不能当着楚凌歌的面，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楚辞深知自家少爷的脾气，他可不敢再惹他不快。
左家那边，左思一改往日的形径，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回到家里还在书房办公。连续三天，他都与左言共进晚餐，他还亲手炒了左言喜欢吃的菜。
左言看自家兄弟突然变得这么乖巧了，未免有些惊悚，总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他。左思坦然承受，表现得十分成熟稳重。
左言终于相信，自家兄弟彻底改头换面了。他欣慰不已，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
那笑容，对左思是种折磨。他要用最大的毅力克制自己，把心里那头野兽绑住，甚至杀死。
这博斗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艰难的。
可是，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一月二日到了。那天是周五，楚凌歌要上班，楚辞一早起来，伺候好他，送他到门廊处，向他深深一躬：“少爷，我回去了，再见面，要明年暑假。少爷保重！”
楚凌歌伸手捏捏他的脸：“好好努力。”
楚辞愣愣地看着他，有种做梦的感觉。这次回来，少爷一直没有做这个动作，不是抬起他的下巴质问，就是挥手扇他巴掌，临别的时候，他却又做出这个小动作……
过去的他，做这个动作时，总是宠溺的表示。那么，现在的他还在宠着他吗？
“是，少爷。”他应了声，带着些许鼻音。两辈子活了三十八岁，还要效仿这种小儿女之态，他觉得惭愧。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一路顺风。”楚凌歌说完，进了他的劳斯莱斯，司机拉上门，汽车发动，驶出别墅。
楚辞一直目送着，直到车子看不见，他才拎起自己的旅行箱，告别乔适，出门离去。
楚凌歌坐在车里，出神地想着什么，面上有淡淡的惆怅，还有一丝迷茫。
一月三日，周六，上午，阳光淡淡的。
阆然市郊，须弥山下，一条湖泊铺陈开来，枯萎的水草矗立在水面，偶尔有小鸟飞来，栖息在上面。湖面有微微的波光闪动，四周寂静无声。
蓦然间，须弥山下传来悠扬的钟声，余音袅袅，回荡在湖面。
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从湖边轻盈地飘过，驶向须弥山下。黄墙黛瓦，历经岁月沧桑的古寺，门口有两株高大的银杏。寺门半开，里面传来香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