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走,带着别人家的小娃,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回家肯定是不行,母亲见了保不准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来从国企辞职这事就够招她膈应了,再把这么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豆丁带回去,她能提把菜刀追着自己从铜锣湾砍到尖沙咀。

    要不,暂时带着小宝宝回老家躲几天?正好也好久没见到爷爷奶奶了,顺道去看望一下他们老人家。

    母亲年轻那会儿和爷奶关系就不好,大概是有点瞧不起他们是农村人,父亲去世后的十几年间,母亲更是一次都没带自己回去过。

    其实爷爷奶奶对自己还是挺好的,老人家疼孙子,家里种的无花果每次都是放烂了放臭了,见到孙子时才当个宝儿一样拿出来。

    那时候母亲就觉得爷奶真有意思,膈应谁呢这是,拿这种东西给孙子吃。

    但其实两位老人家真的是一颗都没舍得吃,全给孙子留着了。

    想到这儿,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宋寅之抱起小宝宝,柔声问道:“雪球,保姆婶婶还没回来,不然你跟着哥哥一起回老家住几天?我老家很凉快。”

    小宝宝淡淡地看着宋寅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收拾好宝宝的衣物玩具,宋寅之自己就简单扯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提着恁大一只行李箱,绕开那帮记者,偷偷从后门迂了出去。

    幺鸡啊幺鸡,对不起哦,这几天就委屈你了,肉肉已经放在后门门口,你要自己找着吃呀。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还算凉快,打不到车,宋寅之就抱着小宝宝沿着那条柏油马路气喘吁吁地往下走。

    小宝宝戴着一顶天蓝色的遮阳帽,怀里还抱着他的小狐狸奶瓶。

    他窝在宋寅之的怀里,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宋寅之尖巧的下巴上已经蒙了一层细汗,原本粉润的嘴唇也因长时间缺水浮现出一块一块的白皮。

    他就这么看着,半晌,面无表情举起奶瓶——

    “哒。”

    意思是:喝吧。

    宋寅之瞧着这小家伙,笑了笑,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白嫩嫩的小脸:“哥哥有水,谢谢你啦。”

    好不容易走到国道上,这边车子多了起来,宋寅之赶紧招了一辆出租车,打车直接奔赴汽车站。

    老家在偏远的山村,那里扦挌不通,公交不走,只能坐长途汽车,完了还要转手扶拖拉机,当然,如果运气不好,就只能徒步上山。

    宋寅之抱着宝宝,像个可怜的单亲爸爸,大包小包上了长途汽车。

    一路颠簸,车子终于离开这座繁华但又有点浮夸的大城市,于杳无人烟的乡间小路慢悠悠地往前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