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策川他们二人一早，便乘坐着影佐祯昭以他们出行不便为由连夜派来的汽车，在名为帮协实为监视的司机的驾驶下一同去了特工总部。
特工总部错落有致的布局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在棋盘上杀伐决断的是叛国投敌的利己主义者，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刺人耳目的奸笑。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下棋人手中随时准备弃掷的筹码，战争和时代最可怜最可悲的也最可笑最可气的牺牲品。
沈策川想起来当初国中时候学习的一篇课文。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这大概算得上是对特工总部较为全面直接的概括。
连缅怀的诗也沾着他人鲜血。
锦城非云乐，却难还家。
今日面见特高课下派的主管人员南奈川云又会是一次诡谲云涌的对坐。
左君山作为特工总部行动处第三分队的分队长，此刻被通知前去报道，而沈策川则被人请入了南奈川云的办公室。
一等便是几十分钟。直到面前守卫端来的咖啡已经凉了半截，门锁方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沈策川抬眸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陌生的亚洲女人面孔，而她身后跟着的人竟是左君山。
左君山站在那人背后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沈策川接到他传递来讯息，撑桌起身立稳同南奈川云致意问好，趁着颔首时将其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南奈川云显然不是什么容易交际的人，她只是略微颔首回了沈策川的礼，便绕过桌案做到他对面的位置，对左君山的到来和自己的迟到未做出任何解释。
左君山站到了沈策川身后的位置上。
沈策川知道这是南奈川云有意而为之，也知道她在等他开口，却难猜定她的用意。
空气愈发冷凝。
半晌过后先行按捺不住的是打破这场无声的南奈川云。她从腰包种掏出手枪，枪口对准沈策川的位置。“沈先生，我们开门见山。据我查到的资料，您似乎最初并不想接受邀请。可为何突然一夜之间改了想法，甚至提前前来特工总部报道呢？”
在当前情况下，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都可能掀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好在沈策川将所有问题都在心底提前彩排过无数回，回答天衣无缝。“深思熟虑过后，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唾手可得的权利说不。”
南奈川云目光玩味地望向他，见其没有发出后续质问的意思，他便不急不缓地接着言明。“当今的局面，胜败是显而易见的。比起所谓的自命清高，沈某更愿意的是为家人求得一方未来能够颐养天年的乐土，为自己和兄弟求得一份仕途坦荡的前程似锦无忧。”
说完，沈策川端起桌上微凉的咖啡起身倒入窗边的花盆。“就像愈发凉却的咖啡，与其因不愿听别人打着浪费的旗号压着不适喝掉，还是趁早倒掉更换一杯新的为好。”
他将手中空掉的咖啡杯转身递给了身后站着的左君山，吩咐他去门外秘书处重新斟倒一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