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殷握着杯盏,觉着水温已温凉,这才抬步走至榻边,将杯盏递给她,“公主喝了水,便回宫去罢。”

    云川觉得心里闷得慌,接过一饮而尽,火辣辣的嗓子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蓦地退回床榻内,搂紧被子,怒瞪着他,“我不!”

    “公主莫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他坐在床边,微抬着眸看向缩在大床内侧的人,沉声道:“公主——”

    “我不走!”云川蓦然抬起头,眼眶有些红,直直地看着他声音拔高了些许。

    不知怎的,戚殷到嘴边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看着窝在榻上的人,眉心轻蹙。

    许是她声音太大了些,院里的守卫听得响动,步履匆匆地向此处走来,待近了,敲响房门,“戚公子?你可睡了?”

    昏暗的室内,云川抬起水汽盈盈的眸子,神色慌乱。

    戚殷顿了一下,复又卧回床榻之上,不紧不慢道:“已睡了,方才梦魇着讲了几句梦话,吵着二位了。对不住。”

    侍卫站在窗外,看着平卧于榻上的人的身影被幽暗的烛火投射至窗纸上,又凑近听了半晌,并无其他异动,这才道:“天色已不早了,戚公子快些睡吧。”

    脚步沙沙作响,直至再无一丝响动。

    云川这才垂下眸看着榻上之人,抿了抿唇,“亥时宫禁,我悄悄溜出宫在府外等了两个时辰,直至夜深人静方才敢偷偷进来。”

    她有些失落,“这几日皇姐派人将你看得甚严,我来了多次也没能寻到机会来见你。已经十日了......”云川轻轻向他身前挪动些许,犹豫了一下,似是鼓起了极大勇气般,颤抖着握住他方才身侧的手,一双水眸定定地望向他,“我很想你,别一直赶我走......”

    戚殷怔怔地瞧着跪坐在他身前的小姑娘,竟一时无言。

    他于泥潭中摸爬滚打挣扎而出,无数人讥讽嘲弄冷眼相待,习惯了,也不在乎。谋划多年,自走上这一条路便没有了归途,本该冷心冷情,心若磐石,可终究,人非草木。

    握住他的那双手有些冰凉,戚殷抬眸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衣服还是微微湿着。是了,虽是夏日,但夜间寒凉,仍是更深露重。

    戚殷坐起身,垂眸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叹了一声,“公主先放开,在下......”

    话尚未说完,几滴浓艳的血滴落于手背之上。

    云川傻了。

    他方才起身时身上的白色单衣微微散开,腰带松垮,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和一抹精致的锁骨。

    二人离得极近,不巧,云川只是随意一瞟,便透过松垮的单衣瞧见了些不该看的。

    脑袋轰地一声便炸了,鼻血奔涌而出之时,云川尚还傻乎乎地笑着,一向空荡荡的脑袋里竟蹦出了一个词: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