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宣纸兜头砸下,其中一张竖着的直接在徐和熙下颚刮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一下渗出一串细细密密的血珠。徐和熙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的顶头上司。

    内事都督满脸横肉,俨然一副ua员工的老板嘴脸:“还才子呢,几张字都写不清楚,还是说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就可以随意应付了?以为我不识字吗?白捡了个官当,就真以为自己是这块料了?”

    “重抄!”

    徐和熙来皇城司内务三天,每天都要往城西跑好几次,还被都督安排了一堆没用的抄写杂活,原本就被这些事弄得烦躁。他拿出帕子擦去下颚的血珠:“且慢。”

    都督刚要转身就被叫住,吊着眼就看过来:“怎么?你有异议?”

    徐和熙平静地捡起那张染了一块墨渍的宣纸:“你每日送我几十份文件抄录,昨日松香墨用完了,我便找隔壁借了点染料墨。”,“但晕开的这片墨渍仍是松香墨。”

    都督一看,梗着脖子:“是、是又怎么样?”

    徐和熙把那张宣纸往旁一丢:“谁滴的谁去重抄,没理由别人的过失让我负责。”

    说完低头继续去写他刚才未完的文件,也不管地上那散了一地的宣纸。

    内事都督说好听点比副都督多了个正的名头,但比较起来不过一个正六品一个从六品,真要计较起来,他还确实不能拿徐和熙怎么样。

    都督喘了几口粗气,硬是没别的办法,只能梗着脖子转身走了,结果没走两步,又听身后徐和熙说:“都督,您宣纸还没捡。这些文件可是今天就要的,你不捡,是准备自己抄完送过去吗?”

    那都督脚步一顿,又恨恨地转身回来捡宣纸,走时留下一句:“你等着!”

    徐和熙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抄他的文件。

    这一抄又是一个时辰,眼看要到中午饭点,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离开工位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声。

    “圣旨到——!”

    内事处的人听见这声,立刻跪在地上,片刻后福盛从门外走进来:“皇城司,内事副都督!”

    徐和熙往前一跪:“臣在此。”

    福盛:“天承运,帝诏曰:工部郎中徐万知,沟通外寇,叛国求荣,今被查实,朕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军门之族所出,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责令副都督全权负责,见纹龙玉如朕亲临,钦此!”

    福盛说完一合圣旨,看着依旧跪在原地的徐和熙,便道:“徐副都督,领旨吧。”

    周围十几双眼睛看着,徐和熙不得不伸手接旨。

    “臣领旨。”

    等福盛走后,徐和熙看着手上的圣旨,嘴里发苦。

    工部郎中徐万知,那不就是扬州首富徐家徐大老爷的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