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熙低着头:“连廊上的漆掉了,他们喊我搬□□过去补一下。”

    天色很暗,朱管家眼睛在这个扛着□□的“家丁”身上扫了两个来回,随后被旁边的春梅扯了扯袖子,便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去吧。”

    说完又带着春梅往湖对岸赶,半路还忍不住确认一遍:“打听清楚了,真是燕城来的兵?”

    春梅:“千真万确,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朱管家一刻不敢停:“你去通知二夫人,我去通知老爷,一定要快!”

    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连廊上,徐和熙也扛着□□停在

    无人的院墙根。他把□□立起来,爬上去后低头看了一眼,一咬牙,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

    好在这里院墙不算太高,徐和熙落地后顺势一滚,身上的灰也来不及拍,利落地起身跑了。后院的看守听见院墙根处传来动静,赶过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一只蹲在院墙上打盹的白猫。

    另一个看守的问他:“什么动静啊?”

    “没什么,老太太的猫跑出来了。”

    那人说着,提起棍子打了一下白猫,白猫被打醒了,炸开毛冲看守哈气,看守哈哈大笑:“你说这只畜生,老太太还在时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住的金窝银窝,待遇不知道比我们好多少倍,老太太走后,还不只是只畜生。”

    另一个看守:“你跟一只猫计较什么。”

    龚工工这次随军来苏州算是公务,吃住军队全包,不住驿站,一切都在最好的鸿福楼里。

    原本龚工工这桌子菜他们也想报账,是龚工工自己不好意思私人请客也让国库掏钱,才坚持自己掏。等菜色上齐后,他探头看了一眼楼下喝得醉生梦死的几个大兵,摇头道:“他们倒是知道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这次出来也不收敛点,听说归德将军喝的都是这里最好的女儿红。”

    语毕叹了口气:“不用出去打仗的兵过得还是滋润啊。”

    大燕的官奢靡腐败,整个朝廷早就烂到根里,新上任的宰相甚至毫不避讳,就差把三皇子派系写在脸上,燕天子也不管,每天就是诗词歌赋寻欢作乐,大燕朝到现在还被治理得看似井井有条,真的全是仰赖三省六部那几个鞠躬尽瘁的文官和项承这一个威慑八方的骠骑大将军。

    龚工工端起旁边的瓜子嗑起来,想到项承,又忍不住道:“我之前还听我爹说上次项承找燕天子要二十万石粮草,大家都同意了,最后硬是卡在燕天子那里,说什么北方大旱,水能覆舟,要为民着想,生生把二十万石削到十万石,就这项承还打了个胜仗。”

    龚工工说着吐出瓜子皮;“你都不知道项承回来的时候看燕天子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也不知道燕天子这个脑袋怎么长的,啧啧啧。”

    书童服侍龚工工许久,深知龚工工的性格,知道劝是没用的了,只盼着这包间外人没那么多眼没那么杂,没人听见龚工工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别回头被别人听见,让谏官参一个口无遮拦,燕天子再一个上行下效把户部尚书也革职了。

    龚工工嗑了会瓜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

    书童:“亥时了。”

    龚工工等了一晚终于亥时了,一下来了精神,喊人来收拾了一下席面,正了正领子:“去,把那张图纸给我拿过来。”